企業取名無下限，法院判罰明底線
2020-09-02 17:04:34
近日，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下稱浦東法院）就“叫了個雞”等商業標識是否構成不正當競爭糾紛案作出一審判決，認定原告上海臺享餐飲管理有限公司（下稱臺享公司）主張保護的“叫了個雞”等商業標識不具有合法性，亦不構成反不正當競爭法保護的正當法益，無受法律保護的必要性，駁回原告全部訴請。
據悉，這是國內首例以違反公序良俗原則駁回原告訴請的商業標識類知識產權民事案件。
“叫了個雞”要維權
臺享公司起訴稱，其旗下炸雞連鎖品牌“叫了個雞”始創于2014年，目前已擁有近千家門店，遍布全國數百座城市，具有較高知名度。而安徽甄旺品牌管理有限公司（下稱甄旺公司）、安徽手拉手餐飲管理有限公司（下稱手拉手公司），均以“叫了個雞”為名對外招募加盟商，并發展了300多家加盟店，上海市浦東新區惠南鎮精品小吃店（下稱精品小吃店）系其加盟店之一。精品小吃店店鋪招牌、店內裝潢等擅自使用與原告相同的涉案標識，對外售賣商品的外包裝也與原告相同。
臺享公司認為，甄旺公司、手拉手公司擅自在相同服務上使用與“叫了個雞”相同或近似的標識，容易造成相關消費者的混淆和誤認，誤解原、被告之間具有許可使用等關聯關系，其行為構成不正當競爭。被告精品小吃店作為加盟店，應就其相關行為在一定范圍內承擔連帶責任。據此，臺享公司將三被告起訴至浦東法院，請求法院判令三被告停止不正當競爭行為、消除影響并賠償連帶經濟損失100萬元，其中，精品小吃店在10萬元內與甄旺公司、手拉手公司承擔連帶責任。
庭審中，甄旺公司辯稱，根據廣告法、商標法等相關規定，“叫了個雞”服務名稱本身就違法，屬于有害于社會主義道德風尚的名稱。為此，多個地區掛有“叫了個雞”招牌的門店均被相關部門責令整改，團購、外賣平臺也不允許使用該名稱及標識。與此同時，臺享公司未持有“叫了個雞”注冊商標及進行商業特許經營備案，違反了《商業特許經營管理條例》。據原告表示，以“叫了個雞”名義經營的相關店鋪在全國有6000多家，而加盟店鋪數量僅為883家，市場份額不足六分之一，可見其知名度并不高。不僅如此，甄旺公司沒有實體店鋪，授權給合作店鋪的名稱、標識也與原告主張的有所不同，更沒有給精品小吃店等合作店鋪提供任何食品盒、手提袋，相關包裝裝潢也屬于店鋪經營者的個人行為，與甄旺公司無關。
精品小吃店則辯稱，其經營的店鋪為精品牛肉面店而非炸雞店，其營業執照被盜用于外賣平臺，相關被控行為與自身無關。手拉手公司未出庭答辯。
公序良俗需遵守
“反不正當競爭法的精髓在于維護商業倫理道德，制止經營者濫用競爭自由實施不道德的競爭行為，不正當地損害其他經營者和消費者的利益，從而破壞市場競爭的倫理道德和健康秩序，相關市場主體的競爭自由不得與社會公序良俗相違背。”浦東法院認為，該案中，原告的訴訟請求能否得到支持，首先需要考察原告是否擁有受法律保護的商業標識。涉案標識中，“雞”本身的含義為一種家禽，但在“叫了個”加“雞”的特殊構詞方式形成的語境下，容易使人將“雞”與民間約定俗成的隱晦含義相聯系，從而產生購買色情服務的低俗聯想。
據悉，原告曾向中國版權保護中心申請并取得名稱為《叫了個雞標志》的美術作品登記證書，其中包含“叫了個雞”“一家專門做雞的店滿足你對雞的一切幻想”文字；原告在創業之初，對外發布并大量使用“叫了個雞”“沒有性生活的雞”“和她有一腿”等廣告宣傳語，并將相關文字及圖案組合用于商店招牌等處，嚴重違背了社會公序良俗，遭工商行政機關處罰及責令整改；原告就“叫了個雞”“叫了個雞炸雞店”文字標識申請商標注冊，因其易產生不良社會影響而被駁回并被禁止使用；原告對“叫了個雞”服務名稱的使用的確承載了一定的社會評價、造成了一定的社會影響，但均系基于違法行為而獲取的負面、消極的市場聲譽，并非源自優質服務所產生的市場美譽，不能歸入商譽范疇。
據此，法院認定，“叫了個雞”服務名稱不屬于法律予以保護的合法商業標識，亦不構成反不正當競爭法保護的正當法益，無受法律保護的必要性，故對其相關訴請不予支持。同時，三被告在同類服務中使用該標識的行為同樣不受法律保護，應予禁止。綜上，浦東法院作出一審判決，駁回原告全部訴請。
企業取名應規范
該案審判長金民珍表示，市場經濟不等于眼球經濟，無下限的低俗營銷、奪人眼球的另類品牌構建，對于企業而言無異于殺雞取卵、自毀長城，不但有違商業道德，亦同文明、誠信的市場環境格格不入，且與規范市場競爭行為的相關法律的立法精神背道而馳，難以為司法裁判所認同和保護。
在該案判決書后有一份特別的《判后寄語》，其中，法官說到：“市場主體在市場競爭中應當堅守一定的底線，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有所為、有所慎為、有所不為，共創有序、公平、文明、共贏的市場競爭環境?！蓖瑫r，法官告誡，原、被告在今后的經營活動中，應摒棄低俗商業標識、把握營銷品質、堅守企業的社會責任，致力于提高商品服務質量，傳揚積極向上的營商文化。
針對案件審理中發現的問題，該案判決后，浦東法院向中國版權保護中心發送司法建議書，鑒于臺享公司已登記的美術作品文字內容低俗、違背社會良好風尚，易產生不良的社會影響，應當屬于“依法禁止出版、傳播的作品”，建議根據有關規定對相關作品登記行為予以相應處理。
浦東法院還將向上海市靜安區市場監督管理局發送司法建議書，建議其依法對臺享公司使用的未注冊商標“叫了個雞”的文字標識予以凈化，并對其相關違法或違規經營活動予以查處。同時，浦東法院向安徽省合肥市蜀山區市場監督管理局發送司法建議書，建議依法對甄旺公司的違法或違規經營活動予以查處。
